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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旦假期,孫珠勝難得回家,奶奶在校門口等候,和其他老人一樣,看見孫珠勝後立馬走過去,推著把手帶人回去。

“奶奶,家裏的暖是不是開了?你用了嗎?”孫珠勝最關心的就是這一件事,開口直接問,奶奶搖搖頭說:“開這幹什麽,不得要錢啊?”

孫珠勝無奈道:“他這個冬季供暖四個月,董揚佑早就把錢給了,你不開這錢不就是白花了嗎?”

奶奶不知道這裏面的事情,恍然大悟道:“哦,怪不得他們物業不問供暖,原來錢都交啦。”

孫珠勝重重點頭,看著前面道路,心理陰影已經沒有,就是馬路上的車多少有些害怕。

從學校回家,坐公交接近半個小時,孫珠勝帶的書又多,奶奶推起來卻很輕松,常年幹活用這點力是輕輕松松。

小區門口的燈籠已經掛起來,還沒有到春節,就已經家家戶戶貼上對聯和倒福字,街道每一個地方都充滿喜氣洋洋。

“奶,家裏有沒有要買的?”孫珠勝轉頭望向小區旁邊的超市,有賣生鮮的,也有零食之類,奶奶推著她徑直走回去,“家裏什麽都有,不用你買,菜都燒好了。”

孫珠勝放棄了想要買東西的想法,其實她是嘴饞,看見奶茶就想要喝,都記不得上一次喝是什麽時候,咂巴著嘴巴進入到電梯。

五樓一打開,左轉大門敞開,孫珠勝慌張中帶著吃驚,“你沒關門啊?”

“家裏有人,沒有小偷。”奶奶的話打消孫珠勝擔憂,卻還是出現疑慮,能來到縣城的親戚很少,在想是哪一個的時候,門口多出來的人幫她擡輪椅,驚訝的盯著他側臉說不出話。

奶奶換好鞋知趣地到廚房看自己燒的老鴨湯,關上門之後又把冰箱打開,裏面還有很多拌好的涼菜,就饅頭也好吃。

董揚佑給她換鞋後,單手推著輪椅往後,在門框與車軲轆之間空隙變大後,立馬把門關上,不讓外面的冷風再進屋內。

孫珠勝還沈浸在他回來的這個事實,結巴道:“你不是說不回來的嗎?”

董揚佑單腿跪在她面前,笑的合不攏嘴,“不騙你怎麽回家做飯給你驚喜,考完試打電話問我元旦回不回家,這不得滿足你?”

孫珠勝抱著他一動不動,連日的疲憊因為看見他像火山爆發地傾瀉,眼淚流個不停卻沒有一點兒聲音,脖子被弄濕,董揚佑連忙雙手抱著她回房間,胳膊肘推開房門,進去後鞋跟踢門框,輕輕地被關。

床鋪一側凹陷,董揚佑抵著她額頭小心地擦掉她臉上的淚水,明明是閉著眼睛,卻怎麽也無法停止,手心的淚積累到最後,手指縫之間都黏糊糊。

“看見我都激動成這樣了?”玩笑的話並沒有讓孫珠勝收斂,睜開眼睛,睫毛上掛著淚珠,眨眼掉落下去。

董揚佑坐在床邊一直彎著腰,臉悄悄地往上移動,嘴唇緊貼著她嘴角的同時,淚水順著唇瓣之間的空隙進入到口腔,舌尖嘗到淚水鹹鹹的,又緩慢地移動到她嘴角,舌頭在唇珠處輕舔,像是掌心安撫頭頂。

孫珠勝任由他慢慢的親,眼淚卻沒有再繼續流,回應他這溫柔又纏綿的吻,一只手抓他耳垂,手指在上面摩挲,指腹的老繭讓其留下一條條白色的小線。

本就暖和的屋內,脫掉了最外層的衣服,依舊能感受到炎熱,後背的汗和濕漉漉的脖子讓孫珠勝想把人推開,卻在聽見他的央求後肢體放松。

“再親一會兒。”

“不親了。”

孫珠勝撇開腦袋摸著自己發燙的嘴唇,把旁邊的被子蓋在自己臉上,不讓他看見現在這模樣。

董揚佑小心翼翼掀開被子腦袋探進去,在她額頭上又得寸進尺地親了下,“出去吃飯了。”

孫珠勝狠地掐他臉頰,恨不得臉皮都給扯下來,卻一字不說,因為她知道真要論理肯定說不過去。

悶得孫珠勝在裏面不舒服,只好把被子往前面一掀,雙手捂著臉緩一緩,“你出去。”

董揚佑聽話地打開門出去,奶奶還在廚房捯飭她這些涼拌菜,這裏面最喜歡的絕對是榨菜和菠菜拌在一起,放點香油拌飯絕對是最香的,而桌子上六七道菜全都是他做的。

昨天淩晨已經到家,老人四點多就起來,董揚佑聽見廚房做菜聲音後,換好衣服跟在後面學習,之前總和孫珠勝說奶奶手藝好,這回他也學一學,看能不能掌握到精髓。

滿桌子的菜,是奶奶為了迎接兩個孩子專門去買的,雖然最終都是董揚佑一個人做,但色香味俱全,吃起來手藝可不孬,也確實學到了一些。

孫珠勝拿著床頭的拐杖站起來,慢慢地移動到飯桌旁,董揚佑拉開椅子讓人坐在自己旁邊,“那邊靠墻不方便。”

幾把椅子的距離是差不多,這個理由讓孫珠勝沒忍住朝他翻白眼,“哦。”

奶奶給兩個人盛的飯都差不多,各自都還有一碗新鮮的老鴨湯,知道孫珠勝在學校裏吃得不好,這次回家兩天得好好補一補。

“奶,說是表叔家的孫子滿月,你要去送節禮吧?”孫珠勝想起這件事,不知道奶奶有沒有去送,如果沒有就得專門跑一趟。

老人啊了聲,“送了,當初恁爺爺走的時候,恁表叔給了兩千的錢,這回都還回去也沒有什麽事。”

即使搬入了縣城,但是村莊發生的很多事情都還會告訴老人,免不了人情這一說。

董揚佑把盤子裏的肉菜都夾到孫珠勝碗裏,就著兩句話的時間,堆到快要掉在桌面,她立馬扒拉一半放回到他碗裏,又自己去夾涼拌菠菜。

有著自己想法的孫珠勝忽略了董揚佑哀怨的眼神,飯桌上其樂融融,奶奶和兩人講著自己在小區裏的事情,讀書的兩人說著自己學習情況,報喜不報憂。

孫珠勝看著奶奶下樓去找鄰居一同說話,忽而覺得很是落寞,曾經奶奶走遠門,爺爺都會陪著她,可不知是從什麽時候,為了生計兩人分開,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面。

桌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,上面都是孫珠勝不懂的內容,她只好選擇拿出自己的試卷,繼續埋頭苦學,可沒有幾分鐘,旁邊的椅子邊角貼著她所坐的椅子,一只手緩慢地移動到她後背環繞住整個腰身,不動聲色地占便宜。

孫珠勝一門心思在試卷上,這點變化相當於沒有,筆尖停留在括號的右側,下不去筆的時候,旁邊傳來聲音,“選C。”

孫珠勝下意識地填寫,但下一秒立馬把筆擺在桌面,側頭嚴肅盯著他說:“不要你告訴我答案,自己會寫,你到旁邊去。”

董揚佑聳聳肩無奈道:“絕對不說了,自己寫。”

被狠狠地瞪了一眼的人便老實,孫珠勝重新將精力放在試卷,除了筆尖和卷面的摩擦,還有董揚佑敲打鍵盤的聲音。

各自做著手中自己的事,剛才的溫和全都消失,一個比一個嚴肅,白色草稿紙已經沒有地方再寫,孫珠勝擡手的瞬間想要尋找空白紙張,下一秒董揚佑把自己手裏的給她,接過去後又繼續沈浸在計算題中。

電腦上的頁面突然轉換,是微信聊天頁面,董揚佑看著時間在上面緩緩打出一句話發送。

【老師,統考成績應該出來了,網站上登錄看一下】

成績所公開的網站是需要老師才能夠進入,每年都是在元旦當天下午一點公布,兩天的批卷時間足夠了。

【已經出來了,班級群裏】

是在孫珠勝手機裏的班級群,董揚佑立馬把她的手機拿在手,迅速的往上滑,準確的輸入開屏密碼,961001。

點進去後打開表格,最上面第一行就是孫珠勝名字,再往右邊看總成績,六百九十二。

悄悄地把手機轉移到她面前,放好後期待她的反應,卻不想看都沒看直接推走,董揚佑等她寫完這一題,迅速地把筆從手指之間抽出,手機再次貼近讓她看清楚,“珠珠,成績出來了。”

孫珠勝知道是今天出成績,但她一點兒不擔心,因為心裏有底氣,加上估算過成績會上六百九,所以在看見後一點兒也不驚訝,淡定的態度讓董揚佑問:“開心怎麽不笑啊?”

“開心啊。”孫珠勝擡頭滿身的釋懷,“沒算分數之前,會擔心自己的分數達不到目標,但是和夏老師算好之後,確定了就心定許多。”

董揚佑見她說著又要掉眼淚,提前抽出紙巾準備著,卻不想被她一手推開,“我才不哭,別想看我笑話。”

董揚佑嘴角上揚,輕聲哄道:“不看你笑話,已經特別厲害,考到了六百九,歷史之最,應該出去好好吃一頓,晚上帶你和奶奶出去吃火鍋。”

“隨便。”比起吃的,孫珠勝現在覺得把自己手裏的卷子寫完才最重要,她把人推開後繼續埋頭苦寫,董揚佑則是胳膊肘放在臺子上,手握拳撐著太陽穴這一塊,另一只手觸碰她臉頰,“太爭氣了。”

爭氣這兩個字,孫珠勝從來不敢用在自己身上,如今真的做到了如同五指山挪開,她不再被重重的壓在身後,而是可以輕輕松松拋掉任何雜念。

接近十五張卷子,孫珠勝做題的速度趕上之前董揚佑的歷史,半個小時不到就是一張,而批改卷子的人則是和她旗鼓相當。

董揚佑這邊批改完,她這邊又做完,這幾套下來已經是晚上六點,奶奶回家打開電視都沒有註意到,孫珠勝把批好的卷子又重新訂正,在思路清晰的情況下,將正確答案寫出,再拿給董揚佑讓他校對。

一眨眼從一點到八點,連續坐了七個小時,孫珠勝按著後腰窩有些吃不消,長呼氣把卷子折疊放入文件夾,董揚佑趴在桌面閉上眼睛小憩,讓人忍不住戳他的臉頰。

指尖剛觸碰到臉頰,“寫完了?”

董揚佑睜眼詢問,孫珠勝手還沒來得及收回,又聽見他問:“出去吃飯吧。”

孫珠勝擡頭去找奶奶,喊道:“奶奶,你吃飯了嗎?”

“吃完了,你和小董去就行,不用帶上我。”老人看著電視眼睛都沒有挪開,日子是一天天過去,雖然比以前要輕快許多,可操勞了一輩子的人,又怎麽可能閑得下來,兩人學習這段時間,家裏房間可以說是全都大掃除一遍,看不見的地方都掃出許多灰塵,現在累了也不想走,就讓他們自己去。

孫珠勝自顧自地站起來到輪椅旁邊,扶著兩側坐下,董揚佑則是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全都放歸原位。

“奶,晚上你困了早點睡,不用等我們。”董揚佑臨出門囑咐道,在關上門後,聽到嘀嗒的鎖扣聲按著電梯按鍵,“去吃哪家?”

商場裏面的店鋪其實並不多,對比外面街道可以說是又貴口味又一般,反而是商場美食街那邊一家火鍋店,周圍人都去過,就連老師們也專門抽時間過去。

孫珠勝仰頭看著董揚佑問:“去吃雞湯火鍋?”

董揚佑一聽就知道她只是單純想喝點熱乎的東西,而不是吃,商場外面的雞湯火鍋是在她們初中就開了的一家店,到現在也有六七年的時間,周圍有的店鋪已經倒閉換人,但是他們家依舊堅守。

“好。”董揚佑應道,穿過紅綠燈,看見商場的指示牌,人頭攢動的同時,避免碰到別人,小心到美食街內部。

節假日和周末的縣城可以說是人擠人,完全找不到方向,要不是記住路,真的會因為四岔口而分不清東南西北和店鋪的位置,踮起腳尖都未必能把店鋪名稱看全。

在人群中,孫珠勝耳尖的在一眾喇叭聲中聽見吆喝聲,指著右邊方向說:“應該在那邊,快到了。”

擠過人流,兩人走到店鋪門口,老板看見兩人後,渾厚的嗓音問:“兩位啊?”

“嗯。”董揚佑點頭露出禮貌的笑,接著被大樹帶進去,比起對面一些店鋪裏面位置沒有人,這家店卻做的很滿,樓上樓下幾乎都沒有位置,在最角落在找到一個二人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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